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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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
來信匆促，殷梳和須縱酒都不免十分驚異。而信中並未透露更多信息，他們只能推測丘山宗主大概已經回到了常樂宗。只是不知這幾天又發生了何事，引得丘山宗主如此急迫地召他們過去。
於是等守靈完成後，殷梳把武林盟這邊簡單交待布置了一番便和須縱酒一起啟程前往洛丘。
預料到事態緊急，他們一路又是快馬加鞭。
途徑一處山間密林時他們原本打算繞道而行，但當看清眼前景象時殷梳不由得勒馬停了下來。
頭上太陽高照，日光熾烈，但眼前的密林被白色的霧氣籠罩著。而這霧氣仿佛不會流動一般，嚴嚴實實地覆蓋在綠叢上。
“有人在這裏面設了迷陣。”殷梳又多看了兩眼，斷定道。
須縱酒聞言也仔細前後打量了番眼前的密林，開口：“林中似乎並無大批埋伏，至多也就兩三人，我們要進去一探究竟嗎？”
從他們收到丘山宗主的急信起便一路急行，知道他們離開臨安的人不多，那能預料到他們會走這條路更不可能有，所以眼前這個迷陣肯定不是沖他們來的。
但眼前這個迷陣終究是蹊蹺，殷梳躊躇片刻，還是決定要進去查看一番。
他們把馬拴在密林外，握緊刀劍走進一片茫茫中。
殷梳走在前面探路，剛走出兩步後突然停了下來，說：“你拉著我，我們可不要走散了。”
此處的霧還不是很濃，須縱酒垂眼看著伸到面前的青蔥玉手，嗯了一聲便依言緊緊握住了她。兩人十指扣在一起，須縱酒就這樣與她隨行，另一只手持刀為她殿後。
殷梳邊走邊說：“這個迷陣不難破，設陣的人應該在陣眼中，我們先把人找到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陣法對她而言如履平地，她不想打草驚蛇，帶著須縱酒一路悄聲向陣眼走去，想看看這個陣是何人所為，又是為何人所設。
他們走了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聽到前方不遠處有模模糊糊的人聲。
白霧太濃，他們已經無法看清彼此神色，殷梳便用力捏了捏須縱酒的手指以作示意。
他們收斂氣息在原地停了下來，仔細去辯聽前方人說話的聲音，聽了一會發現他們竟好似在爭吵。
“怎麽人還沒來？不是算好時間應該這個時候經過這裏嗎？”這是一個殷梳聽著有些耳熟的聲音。
“或許快了，再等等吧。”
“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要不算了吧？風險太大了，別惹了一身騷也討不到好。”
聽起來設下這個迷陣的人有三個，聽聲音都是過了不惑之年的男子，中氣十足，武功不低。
聽到這裏殷梳又拽了拽須縱酒的手指，心裏為這幾個人臨頭了還爭執這些一陣發笑。須縱酒輕輕揉了揉她的小指尖，表示自己也都聽清了。
接下來陣中心的那三個人說話的聲音又大了一些。
那個耳熟的聲音又響起：“都這時候了你說什麽喪氣話，陣都布好了，就等飛星教的人了。”
終於聽到了關鍵詞，殷梳心中一動，飛星教？在臨安出殯時似乎見過這個門派，後面不知臨時有什麽事情未參加守靈，似乎是與蟠虎幫極為交好的。
“宋兄，王賢弟說的有理，我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是方才第二道聲音，居然這麽快也搖擺了起來。
“劉兄說的是，萬三現在自身難保，我們還為他賣什麽命？今天的事情若是捅了出去，我們八成是要自己擔著的，以如今這個形勢到時候就不是得罪蟠虎幫這一家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那個被稱呼為宋兄的人又低聲斥了另外兩人幾句說他們沒有志氣的話，殷梳也聽出來了，這個什麽宋兄，不就是前幾日在臨安和袁幫主一起來鬧事的那個宋掌門嗎？他們竟是為萬鈞做事的？
又聽了幾句後殷梳覺得差不多了，她手指在須縱酒手背上劃了劃，倏爾一用力將他往前拉。
須縱酒了然，他默不作聲地果斷抽刀朝殷梳方才指的那幾個方位橫劈了過去。
穿柳刀刀風剛猛，最適宜破這種迷障。
陣中三人察覺竟有人在他們不察間迫近他們面前破陣，但他們此刻拔劍已經晚了。
陣眼已破，迷霧散去，殷梳架著面前的三把劍，望著宋掌門笑著招呼道：“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宋掌門一眼便認出了她，她臉上揚著純良無害的笑容，令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那一幕，他透過那一片血雨看到的那雙玲瓏剔透但冰冷無情的眼睛。
“殷……殷姑娘……”他硬著頭皮應了殷梳。
另外兩人認識穿柳刀，聽到宋掌門對眼前這個分外漂亮的少女的稱呼也意識到殷梳的身份，臉色也不禁一陣發白。
殷梳開門見山：“宋掌門，看來上次你還是沒有漲夠教訓，不過也好，借這個機會可以把上次沒聊完的話再講透一點。你們是萬鈞的人？在這裏設陷阱攔著飛星教還是沖著武林盟來的吧？”
宋掌門盯著她手上的劍一時沈默，倒是他身邊的王掌門十分識時務地接話：“殷姑娘，這都是誤會。我們之前的確是為萬家堡效力，這是強壓之下不得不低頭啊！但是眼下我們已經不想再為萬三做事了，方才你都聽到了的！”
殷梳也沒想到他這麽識相，她一邊聽著一邊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宋掌門面色有些灰敗，他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著袁掌門被斷指時的慘狀。先不說同行的劉掌門王掌門之前都打了退堂鼓，現下竟又被這兩人撞上，今日所謀劃的事情是一定不成了。
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他咬了咬牙，幹脆承認了：“不錯，我們是聽命於萬三，在這裏設伏對付飛星教的。飛星教和蟠虎幫交好，這次聽了蟠虎幫的勸說才交好武林盟。若此刻飛星教出了事，其他門派可能都會重新掂量武林盟的事情了。”
殷梳聞言一哂，看不出對宋幫主的坦白滿意還是不滿意。
須縱酒冷聲問：“那萬鈞現下人在何處？”
被兩個武林小輩逼問，這三人都深感憋屈，但也只能如實相告：“這個我們確實不知。”
既然密林的問題已經調查清楚，迷陣也破了，殷梳無意再和他們耽擱。她想了想，開口：“那就有勞三位前輩再在此地守一會，待飛星教的人來了後向他們解釋此事。”
宋掌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忍不住叫住準備離去的殷梳，說道：“殷姑娘，老夫知道你準備接手武林盟，你有這樣的心氣，老夫敬佩。”
殷梳停駐腳步，她知道這不過是個話頭，她面色毫無波瀾地靜待下文。
“你的確武藝超群，可這麽多年想建起武林盟的人不知凡幾，也都不是泛泛之輩。你今日阻了我們，明日或許還會有更多人攔在你面前，你一人之力，如何抵擋千人萬人，這些你可有想過？”
須縱酒已經露出不屑之色，他朝身側靠了一步，和殷梳的肩膀碰在一起，無聲地向她表達出對這個問題的他的答案。
宋掌門這番話還未能觸動殷梳，倒竟然先觸動了他身邊的王掌門，他先掩面擋了擋臉上的愧色，緩緩開口：“殷姑娘啊，這麽多年來武林盟一直都是貽患之始，糾纏其中的往往非死即傷。你是殷家的女兒，這江湖中無論是哪個世家如今都是不敢苛待你的。你的族人都不在了，你安心保重自身即可，何必一定要趟這攤渾水呢？”
殷梳擡起眼緩緩與他對視，她若真的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去聽，他們說出的這幾句話，或許真的是他們的肺腑之言。在他們的角度來看，他們甚至會以為這是他們掏心掏肺能拿出來的最大慈悲。
二十年實在是太久遠了，往事已矣，是對是錯，不過是每個世家門派玉潔松貞的門匾上的一粒塵埃。
即使舊人站在面前，說得出幾句撫慰的話後，良心就能得以安寧。
殷梳不欲與他們再多言，她冷冷地收回劍，眼尾上挑成銳利的弧度：“那就麻煩三位前輩回去再給萬鈞帶一句話，告訴他，我意已決，誰再阻我，我就殺誰，說到做到。”
殷梳和須縱酒離開密林，繼續策馬向洛丘趕去。
須縱酒沒有明言問她，只是一路閑談間觀察她眉眼，比之前幾日似乎疏朗幾分。
他們趕到常樂宗的時候，丘山宗主早就收到消息，坐在正廳等他們。
不出意料的是，白夢筠也端坐在他身邊，見殷梳和須縱酒一路風塵仆仆走過來時也一齊迎了上去露出了慈恤的笑容。
殷梳腳步微頓，但神色間掩飾了過去。須縱酒眉心攏在一起，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丘山宗主。
丘山宗主卻避而不談，寒暄幾句後望向殷梳直入主題：“聽聞你的母親是殷方夫人？”
“是。”
得到肯定答覆後白夢筠上前幾步，望著他二人的笑意更深：“那真是太好了。”
殷梳既不解、又帶著幾分審慎警惕看著白夢筠。
丘山宗主面色平靜沈吟不語，片刻才緩緩開口：“若你是殷方夫人之女，那剛好就是當年和斂懷定下婚約的人。”
這句話振聾發聵，如一個驚雷投在殷梳和須縱酒之間，令他們一時間無法再思考旁的任何事情。
丘山宗主為他們解釋了起來，他說當年他兄長受友人之托收養須縱酒時，便得知他的生母曾與殷氏方夫人為將來彼此的孩子指腹為婚過。只是後來殷氏覆滅了，丘山宗主不得不將這段往事藏在心中，即使後來見到了殷莫辭和殷梳，他也覺得提之無益，只會徒增傷感。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就是殷方夫人的女兒。”丘山宗主目光閃動，似乎十分悵惘，“在蜀南的時候太過匆忙我未來得及細想，如今再往回看，這不正是天賜良緣？”
他露出了十分寬慰的笑容：“我看你們彼此也有情，既然如此不如就擇日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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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等守靈完成後，殷梳把武林盟這邊簡單交待布置了一番便和須縱酒一起啟程前往洛丘。
預料到事態緊急，他們一路又是快馬加鞭。
途徑一處山間密林時他們原本打算繞道而行，但當看清眼前景象時殷梳不由得勒馬停了下來。
頭上太陽高照，日光熾烈，但眼前的密林被白色的霧氣籠罩著。而這霧氣仿佛不會流動一般，嚴嚴實實地覆蓋在綠叢上。
“有人在這裏面設了迷陣。”殷梳又多看了兩眼，斷定道。
須縱酒聞言也仔細前後打量了番眼前的密林，開口：“林中似乎並無大批埋伏，至多也就兩三人，我們要進去一探究竟嗎？”
從他們收到丘山宗主的急信起便一路急行，知道他們離開臨安的人不多，那能預料到他們會走這條路更不可能有，所以眼前這個迷陣肯定不是沖他們來的。
但眼前這個迷陣終究是蹊蹺，殷梳躊躇片刻，還是決定要進去查看一番。
他們把馬拴在密林外，握緊刀劍走進一片茫茫中。
殷梳走在前面探路，剛走出兩步後突然停了下來，說：“你拉著我，我們可不要走散了。”
此處的霧還不是很濃，須縱酒垂眼看著伸到面前的青蔥玉手，嗯了一聲便依言緊緊握住了她。兩人十指扣在一起，須縱酒就這樣與她隨行，另一只手持刀為她殿後。
殷梳邊走邊說：“這個迷陣不難破，設陣的人應該在陣眼中，我們先把人找到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陣法對她而言如履平地，她不想打草驚蛇，帶著須縱酒一路悄聲向陣眼走去，想看看這個陣是何人所為，又是為何人所設。
他們走了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終於聽到前方不遠處有模模糊糊的人聲。
白霧太濃，他們已經無法看清彼此神色，殷梳便用力捏了捏須縱酒的手指以作示意。
他們收斂氣息在原地停了下來，仔細去辯聽前方人說話的聲音，聽了一會發現他們竟好似在爭吵。
“怎麽人還沒來？不是算好時間應該這個時候經過這裏嗎？”這是一個殷梳聽著有些耳熟的聲音。
“或許快了，再等等吧。”
“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要不算了吧？風險太大了，別惹了一身騷也討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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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殷梳又拽了拽須縱酒的手指，心裏為這幾個人臨頭了還爭執這些一陣發笑。須縱酒輕輕揉了揉她的小指尖，表示自己也都聽清了。
接下來陣中心的那三個人說話的聲音又大了一些。
那個耳熟的聲音又響起：“都這時候了你說什麽喪氣話，陣都布好了，就等飛星教的人了。”
終於聽到了關鍵詞，殷梳心中一動，飛星教？在臨安出殯時似乎見過這個門派，後面不知臨時有什麽事情未參加守靈，似乎是與蟠虎幫極為交好的。
“宋兄，王賢弟說的有理，我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是方才第二道聲音，居然這麽快也搖擺了起來。
“劉兄說的是，萬三現在自身難保，我們還為他賣什麽命？今天的事情若是捅了出去，我們八成是要自己擔著的，以如今這個形勢到時候就不是得罪蟠虎幫這一家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那個被稱呼為宋兄的人又低聲斥了另外兩人幾句說他們沒有志氣的話，殷梳也聽出來了，這個什麽宋兄，不就是前幾日在臨安和袁幫主一起來鬧事的那個宋掌門嗎？他們竟是為萬鈞做事的？
又聽了幾句後殷梳覺得差不多了，她手指在須縱酒手背上劃了劃，倏爾一用力將他往前拉。
須縱酒了然，他默不作聲地果斷抽刀朝殷梳方才指的那幾個方位橫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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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眼已破，迷霧散去，殷梳架著面前的三把劍，望著宋掌門笑著招呼道：“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宋掌門一眼便認出了她，她臉上揚著純良無害的笑容，令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之前那一幕，他透過那一片血雨看到的那雙玲瓏剔透但冰冷無情的眼睛。
“殷……殷姑娘……”他硬著頭皮應了殷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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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梳開門見山：“宋掌門，看來上次你還是沒有漲夠教訓，不過也好，借這個機會可以把上次沒聊完的話再講透一點。你們是萬鈞的人？在這裏設陷阱攔著飛星教還是沖著武林盟來的吧？”
宋掌門盯著她手上的劍一時沈默，倒是他身邊的王掌門十分識時務地接話：“殷姑娘，這都是誤會。我們之前的確是為萬家堡效力，這是強壓之下不得不低頭啊！但是眼下我們已經不想再為萬三做事了，方才你都聽到了的！”
殷梳也沒想到他這麽識相，她一邊聽著一邊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宋掌門面色有些灰敗，他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著袁掌門被斷指時的慘狀。先不說同行的劉掌門王掌門之前都打了退堂鼓，現下竟又被這兩人撞上，今日所謀劃的事情是一定不成了。
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他咬了咬牙，幹脆承認了：“不錯，我們是聽命於萬三，在這裏設伏對付飛星教的。飛星教和蟠虎幫交好，這次聽了蟠虎幫的勸說才交好武林盟。若此刻飛星教出了事，其他門派可能都會重新掂量武林盟的事情了。”
殷梳聞言一哂，看不出對宋幫主的坦白滿意還是不滿意。
須縱酒冷聲問：“那萬鈞現下人在何處？”
被兩個武林小輩逼問，這三人都深感憋屈，但也只能如實相告：“這個我們確實不知。”
既然密林的問題已經調查清楚，迷陣也破了，殷梳無意再和他們耽擱。她想了想，開口：“那就有勞三位前輩再在此地守一會，待飛星教的人來了後向他們解釋此事。”
宋掌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忍不住叫住準備離去的殷梳，說道：“殷姑娘，老夫知道你準備接手武林盟，你有這樣的心氣，老夫敬佩。”
殷梳停駐腳步，她知道這不過是個話頭，她面色毫無波瀾地靜待下文。
“你的確武藝超群，可這麽多年想建起武林盟的人不知凡幾，也都不是泛泛之輩。你今日阻了我們，明日或許還會有更多人攔在你面前，你一人之力，如何抵擋千人萬人，這些你可有想過？”
須縱酒已經露出不屑之色，他朝身側靠了一步，和殷梳的肩膀碰在一起，無聲地向她表達出對這個問題的他的答案。
宋掌門這番話還未能觸動殷梳，倒竟然先觸動了他身邊的王掌門，他先掩面擋了擋臉上的愧色，緩緩開口：“殷姑娘啊，這麽多年來武林盟一直都是貽患之始，糾纏其中的往往非死即傷。你是殷家的女兒，這江湖中無論是哪個世家如今都是不敢苛待你的。你的族人都不在了，你安心保重自身即可，何必一定要趟這攤渾水呢？”
殷梳擡起眼緩緩與他對視，她若真的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去聽，他們說出的這幾句話，或許真的是他們的肺腑之言。在他們的角度來看，他們甚至會以為這是他們掏心掏肺能拿出來的最大慈悲。
二十年實在是太久遠了，往事已矣，是對是錯，不過是每個世家門派玉潔松貞的門匾上的一粒塵埃。
即使舊人站在面前，說得出幾句撫慰的話後，良心就能得以安寧。
殷梳不欲與他們再多言，她冷冷地收回劍，眼尾上挑成銳利的弧度：“那就麻煩三位前輩回去再給萬鈞帶一句話，告訴他，我意已決，誰再阻我，我就殺誰，說到做到。”
殷梳和須縱酒離開密林，繼續策馬向洛丘趕去。
須縱酒沒有明言問她，只是一路閑談間觀察她眉眼，比之前幾日似乎疏朗幾分。
他們趕到常樂宗的時候，丘山宗主早就收到消息，坐在正廳等他們。
不出意料的是，白夢筠也端坐在他身邊，見殷梳和須縱酒一路風塵仆仆走過來時也一齊迎了上去露出了慈恤的笑容。
殷梳腳步微頓，但神色間掩飾了過去。須縱酒眉心攏在一起，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丘山宗主。
丘山宗主卻避而不談，寒暄幾句後望向殷梳直入主題：“聽聞你的母親是殷方夫人？”
“是。”
得到肯定答覆後白夢筠上前幾步，望著他二人的笑意更深：“那真是太好了。”
殷梳既不解、又帶著幾分審慎警惕看著白夢筠。
丘山宗主面色平靜沈吟不語，片刻才緩緩開口：“若你是殷方夫人之女，那剛好就是當年和斂懷定下婚約的人。”
這句話振聾發聵，如一個驚雷投在殷梳和須縱酒之間，令他們一時間無法再思考旁的任何事情。
丘山宗主為他們解釋了起來，他說當年他兄長受友人之托收養須縱酒時，便得知他的生母曾與殷氏方夫人為將來彼此的孩子指腹為婚過。只是後來殷氏覆滅了，丘山宗主不得不將這段往事藏在心中，即使後來見到了殷莫辭和殷梳，他也覺得提之無益，只會徒增傷感。
“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就是殷方夫人的女兒。”丘山宗主目光閃動，似乎十分悵惘，“在蜀南的時候太過匆忙我未來得及細想，如今再往回看，這不正是天賜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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